“再唤次。”洛神目光幽邃，觑着她的道：“我的名字。”
师清漪吞咽了下，温柔地唤：“……洛神。”
往常师清漪这么叫，洛神总会眉目含笑地看过来。
但现在，洛神脸上并没有任何笑意存在。
像是……她已不会笑了。
“好。”洛神微微垂眸，似乎是想将这声温柔刻在脑海中：“如甚好。”
那些神触被她的红线控着，在她手臂上舞动，几乎有种狂乱之感，可她本身却是那样静谧，与身上那些神触是那样的格格不入。
“我怕下次唤我，我已感觉不到了。”洛神道：“番让我……多听几次。”
“怎么会！”师清漪颤声说：“我道古神马上就要降临了，但是我们还有时间和机会，我也已做了部署，它跑不了的！”
她往前走了几步，试图安抚：“洛神，不要再动，我过来……过来帮解决身上那些神触。旦那些神触转移到了的体内，后果不堪设想，夜现在已没事了，把神触交给我，相信我，我可解决它们。”
“它是跑不了。”洛神话语里寒气森然：“可……我也跑不了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师清漪颗心猛地往下坠。
“我已是彻底的魂堕之体。”洛神看着她，道：“可，何谓魂堕之体？”
师清漪肩膀止不住地哆嗦起来，艰难地摇了摇头。
“往我也不晓，现下，我晓得了。现下我还尚有些许时间，我想告。”洛神呼吸平稳，如同冰水浸润的冷霜：“往后，我将如同陌路，我恐怕告都没有机会。”
“……陌路？”师清漪眼圈泛红，为自己幻听了：“在说什么？我们在起这么多年了，现在跟我说……跟我说陌路？”
“我法接受。”洛神道：“但这已是事实。”
洛神说这些话的时候，看上去那样平静，平静得让师清漪感到绝望。方面她在洛神的冰冷覆盖下难呼吸，可另方面，她却能感觉到洛神这最后残存的温柔。
她在拼尽切告诉她真相，让她在迎接血淋淋的残酷时，不至于过于彷徨措。
“我已法再似往待。”洛神凝望着师清漪的双眸：“这非我能控制。很快，魂堕将会尽数吞噬我对的认，我识得，却法再爱。”
师清漪的唇被她咬出血来，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放空了，只有洛神的声音，句字，都似不得已的刀。
“是说……会变得没有……没有感情？”师清漪脑海里乱糟糟的，浮现起洛神最近这段时间的种种异样。
难怪……洛神有时候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对自己的冰冷，尤其是在长生的梦场，她当时看到洛神在浴桶中沐浴时，抬眸看她时的那瞬间的漠然，冷得让她浑身打颤。
可那都是稍纵即逝的。
现在师清漪深切地体会到，它已不是短暂的闪现，而是最终成为了不可改变的事实。
从第六境的什么时候起，洛神已没有对她笑过了，甚至于鲜回应。
不是洛神不愿，她怎么可能不愿，而是她……做不到了。
“我曾问，没有感觉，是种怎样的感觉。”洛神并没有正面回答师清漪的问话，而是淡道：“现下，我已晓那是种怎样的感觉。”
师清漪来不及说什么，眼泪却比语言早步滚落下来，与血湖中的水混在起。
“这是在……和我道别吗？”师清漪哽咽着，轻声问。
洛神蹙眉，大概是手臂上的神触过于不安分，她冷眼瞥过去，将那些红线收紧了些，这道：“是，我怕我往后来不及与好生道别，会将当做陌路了。”
师清漪稳住身子，尽量撑着，不让自己摇摇欲坠。
“……陌路。”师清漪心如刀绞，已不道怎么思考，洛神现在太过冷静，她也只能撑着那最后层单薄的理智和逻辑，不至于在洛神面前崩溃，只是呢喃着：“等我……等我把古神杀了，魂堕之体能解吗？”
“不能。”
师清漪脸部有些僵硬地动了动，看着洛神。
“……魂堕之体……魂堕之体……”四周响起了神质的声音，是那样兴奋：“成了，终于成了。”
刚那种低语着“魂堕之体”的声音越来越响，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，可周围什么都看不见，也不道这些声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，仿佛是来自个虚，暂不可见的空间。
师清漪原本在洛神面前努力压抑的情绪瞬之间被这些声音刺激得冲垮了，她的血眸几乎快要爆开，吼道：“住！滚开！”
她抬手挥，神息带着猎猎凛压卷去，那些声音被卷走。
四周再度清净了。
师清漪双肩剧烈地抖动着，吸着气，看向洛神。
洛神却如同幽冷深潭中的水，毫起伏。
声诡异的细响起来。
头顶的红月裂开了道缝隙，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出来了。
“清漪。”洛神幽幽道：“再会。”
她话音刚落，她手臂上缠绕着那些神触似乎感觉到了血月中出来的东西，突然之间躁动起来，往血湖里疯狂蔓延。
“我爱。”洛神的声音散在风中：“论我变成如何，都要记得。”
这个字，往常师清漪极有机会能听到，师清漪总是嗔怪洛神不愿意说这样的话，使出浑身的解数放娇，只可能哄到两次。
可这次，师清漪宁愿不听。
这也是洛神唯次，这样毫起伏地说出这句情话。
她再也没有机会说了。
师清漪疯了似的往洛神那里冲去。
不管发生什么，即使与死亡相拥，她仍义反顾地要奔赴她。
数藤蔓从血湖中钻出来，而那些神触也像是在血湖中扎根了，扩散出更多的枝条，它们洛神为中心，将她裹缠起来，遮住她的身子，并往四面八方纵横散去。
咔啦，咔啦。
扭曲的藤蔓蔓延响声充斥了整个世界。
藤蔓和枝条肆虐的速度快得比骇然，顷刻之间，师清漪已被片巨大的幽邃深林包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