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折夭轻轻笑，道：“……好。”
两人的身影在片光中散去了。
师清漪颗心怦怦直跳，只恨得多看到些这样的虚影，她在光中快步奔走，呼吸急促。四周像是个缥缈古老的梦境，她穿梭在里，只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古老的碎片留下。
直到歌声绕到她的耳边。
她远远望去，远处片晃动的人群，都是缥缈似烟雾，而在些人影的前，有道高耸入云的高台，条台阶延绵而上，上站个模糊人影。
这高台虽然看清，但她再熟悉过，就是凰都的揽风凰台。
师清漪快步走入人群，往上看去。
她现在经能凭借身影认出就是折夭。
折夭步步，沿台阶往上走。
周围人群十分安静，师清漪感觉像是刮起了大风，发丝吹到了她眼睫处，她眯了眯眼，转头看去，看到了人群中的道白影。
折夭的王服在风中被吹得摇曳，她终于走完最后道台阶，在最高处转过身，低头，睥睨而下。
鱼苒身白色织绡，站在人群中，抬头看她。
人群纷纷朝折夭跪了下来：“吾王！”
只剩下师清漪和鱼苒还站在原地。
折夭和鱼苒，个在高台之上，个在底下，似乎隔横亘的天幕和海浪的距离，相互望。
最终虚影消散。
师清漪深呼吸了下，继续走。虽然她知道这些虚影究竟是怎么形成的，但她经摸清楚了规律，必须要听到个女人吟唱的歌声，些虚影才会出现。
走走，歌声绕了过来。
这回，师清漪感觉自的身体都站稳了，如同身在晃荡的水中，四周水雾蒙蒙，却像是骤然起了狂风暴雨。
远处躺个白影，几乎有些奄奄息，师清漪心里咯噔了下，连忙快步跑过去。
鱼苒身上雪白华美的织绡被鲜血染红，胸口剧烈起伏。她微抬眼睛，瞬也瞬地看高空。
师清漪循她的目光抬头看去，就见天空的雨幕中缠斗两道人影，道是折夭的，另外道模模糊糊，师清漪也认出来，只能看出是道黑影。
雨点纷纷砸落，被飓风卷起，天幕中两人打得天昏地暗，种量的巅峰决是师清漪从来就敢想象的。而折夭十六翼翱展，雨雾在她光羽之上抖落下来，像是什么都听见了，所有的打斗声都被卷到了空中。
他们在高处，师清漪眼花缭乱，也看清，下意识展开十六光翼，朝空中飞去。
天幕中神息激荡，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隙，师清漪找了空子掠过去，看了眼和折夭斗在起的道黑影。只是这眼，就让她浑身发了抖。
道黑影浑身黑气缭绕，将人整个裹了起来，散发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鬼魅气息。
师清漪认出些黑气，它们竟然和自凝了金箭以后，身上萦绕的些黑气模样，时之间只觉得头皮发炸。
这个黑影……到底是什么东西？
黑影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女人，有些癫狂道：“鲛域枚瘿目在何处！靖殊将它交给鱼苒了，它究竟在何处！”
折夭岔了气息，朝黑影袭去，也几乎是杀疯了，厉声道：“兄长初未曾了断祸根，竟令你卷土重来，血洗鲛域！汝胆敢勾结黑鲛侵入海城，灭尽白鲛，伤她至此！”
“靖殊早亡，鲛域海城业陷落，汝千辛万苦为她奔赴而来有何用，自量！”黑影冷笑。
眼前两道身影越斗越狠，快如疾风闪电，空中更是电闪雷鸣，整个天空都在风中剧烈地抖动起来。师清漪看折夭处于下风，心里急，想要帮老祖宗，时半会却也忘记这只是和她同时代的虚影碎片，立即凝了几支金箭在手，朝黑影扫去。
金箭穿过黑影的身体，却像是穿过了空气。
师清漪顿时醒过神来，她低头看了眼自的手臂，看见上萦了黑气出来，像黑色毒蛇似的缠她，再看了看黑影身上的黑气，两相比，她更觉得心尖骤跳。
黑影突然避开折夭，朝底下俯冲而去。
她的速度太快，只见她扬手抬，无数黑气犹如长蛇，朝地上躺的鱼苒裹挟而去。
“苒苒！”折夭大惊，立即飞身回护。
折夭在半空中张开十六翼，挡在鱼苒前，些黑气顿时绕到折夭双臂。师清漪在瞬间仿佛听到了无数邪音低语的声音，它们撕扯的，攀咬，纷纷往折夭里去，跟些黑气拧住折夭双臂，猛地扯。
与此同时，折夭用尽神息，顿时天幕之中漫天灼然金箭，些金箭擦风雨，朝黑影铺天盖地压了过去。
黑影凄厉地叫了声，被金箭乱雨压制，身影消失在天幕中。
只听声闷哼，天空中洒落无数血雨，折夭的两条手臂竟然生生地被些可怕的黑气拧了下来，肩膀处的断口血肉模糊，而两条手臂也被黑气吞噬殆尽，最终化为片血雾。
折夭从天幕的风雨中往下坠落。
世界在这刻像是寂静了。
直到师清漪听到了身体落地的声音。
折夭重重地砸在地上，到处都是她的血迹，断掉的双臂所落下的血雨浇在她身上。
鱼苒就躺在她远处，看见她从天空中落下来，嗓子都哭得哑了，根本喊出声，可眼中却也没有任何眼泪，只能匍匐在地上朝她断爬过去。
师清漪飞身降落，扑到折夭身边，也浑身发抖，可是等她的双手碰到折夭的身体，却发现自的双手穿了过去。
她……只是个旁观者。
什么都做了。
她们听到她的声音，看到她，更接触到她。
鱼苒终于爬到了折夭身边，她身上的织绡被自和折夭的血染得通红，她皎若白雪，此刻却如同披了身刺目的红衣。
“折夭……折夭。”鱼苒沙哑嗓子，抱住了折夭。
折夭的金翼经无法自如地收起，就样凌乱地铺开在地上，雨水混了血水，顺她的脸颊往下滑落。
“苒苒，人……人虽逃，却元气大伤，汝莫要怕。”折夭气息微弱，她断了双臂，断口处的鲜血直在断涌出来。
鱼苒的身体浮出片白色的鳞片，她浑身哆嗦将这片鳞片按到折夭体内。
“初鳞……吾无用。”折夭道：“汝……留自愈。”
鱼苒经破碎得说出半个字来。
“兄长……令吾护鲛域，吾……未能做到。”折夭凄然笑：“令吾护汝，吾亦未能做到。吾与兄长之间，天差地别，若兄长还在，断至于让汝……被欺至此。”
鱼苒长睫颤抖，泪水从她幽蓝的美眸中滚落，变成晶莹的珍珠，洒在血水之中。
折夭怔。
她剧烈地咳嗽起来，想要去揽住鱼苒安慰，可她经彻底失去双臂，再也无法拥抱，只得焦急道：“苒苒，莫哭。”
鱼苒抱她，在飘摇的风雨中痛哭起来，珍珠在满地光羽上轻轻滚动。
“苒苒，吾很是困倦。该睡了。”折夭的声音低了下去。
“……许睡！许睡！”鱼苒哭道。
“可吾……实在困得很。”折夭气息微弱，笑道：“吾要在千凰亘古之中，做个长久之梦，汝可愿入吾梦中？”
“愿意，愿意！”鱼苒抱她，双肩颤抖。
“甚好，定然是好梦。”
折夭的脑袋缓缓垂下去：“吾……舍得醒。”
两人的身影随鱼苒哭声的变小，最终消散了。
四周血雨纷纷。
师清漪站在这漫天风雨中，衣服却没有半点湿润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眼前这古老的幻象碎片化为片虚无。
最终，她四周只剩下片灼然的光。
师清漪整个人容恍惚，在这片光中行走，直到前隐隐约约出现道门，门外是什么她也看分明，耳边的歌声却响起来了，轻柔地推搡她往前走。
师清漪穿过门去，眼前浮光散去，等她回过神来，发现自的手被只手轻轻牵住了。
师清漪的目光再度聚焦，看前凑近来的女人容。
“清漪？”洛神见她眼圈通红，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惊讶，而是道：“你可是也瞧见了什么景象？”
“……也？”师清漪忙说：“我看见了两个女人，个是神凰的老祖宗，个是白鲛的老祖宗。”
“可是唤做折夭和鱼苒？”
“。”师清漪感觉可置信：“你看见的和我看见的难道是样的？”
洛神的色有些凝重，道：“应是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