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日晚上,他不曾来见我,我也没有主动去找他,只当做他什么也没有说。
许是当真伤透了心,又或者是因为那些事,我对顾知微生了厌恶,这一日,顾知微生了我的气没有前来,我也很是从容。
眼瞅着到了他要去乾州的前夕,我依旧是淡然的。
然而,这可急坏了阿秀。
她见我这么些日子不与顾知微说话,又见顾知微不来寻我,当下就着急了。
看我早早的就要躺下,她更是着急。
“夫人,您……您莫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与爷说话了?”我坐到梳妆台前,正想叫阿秀帮我拆掉发簪,她手里的动作却忽然凝固,满脸担忧的问我,“夫人,您与爷究竟是怎么了?到底是为了什么,何至于这么些日子都不说话?”
“没什么,也就是他忙,我不便打扰。”我本想说顾知微将我当做替身的,我还想说他是多么的丑恶,可是话到了嘴边,我又生生的咽了回去。
我要自尊,替身的事我说不出口。
至于顾知微做的那些丑恶的事,我是不能说……
抬眸迎上阿秀苦瓜一样的脸,我又冲她笑了笑,故意强装得一派轻松,“阿秀,你就别胡思乱想了,你也晓得我的性子的,倘若真有些什么,我怎能坐得住,早就与他吵得不像样子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阿秀闻言,眉心微微紧蹙,一脸欲言又止,“可是夫人,您不去打扰爷,自有的是人打扰。”
这话什么意思?顾知微这两日往屋里领了妾?倘若领了,我不至于不知道,这阿秀怕是早就要敲锣打鼓的告诉我,就生怕我不晓得,还得嚷嚷着叫我去收拾小妖精才是。
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?
我虽不想再爱顾知微,却也还想坐稳了这个世子夫人的位置。
他不肯放过我,我自是不能还让人给拽下去的。
我缓缓起身,马上询问阿秀,“怎么了阿秀?可是爷要纳妾?”
“这……这倒不是,是冬雪。”阿秀咬了咬牙,像是憋了许久,愤愤道,“夫人,您大概不晓得,自打您与爷闹别扭以后,这一个多月,冬雪都不断的往爷跟前凑,那样子,似想做了爷的妾。”
“先前,爷不理会她也就罢了。可这几日,爷都让她去书房里伺候了!”
“今儿夜里更是气人,奴婢听说,那冬雪穿了薄薄的一层纱衣往爷跟前凑。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!唯独是夫人您,偏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。”
阿秀越说越气愤,咬牙切齿道,“这几日,那冬雪见了人都是趾高气昂的,就是对着春雨姐姐,也多出了几分底气。还吩咐春雨姐姐做事,春雨姐姐可气坏了。偏生……偏生爷还护着她……”
什么?顾知微还护着冬雪?
他莫不是,真瞧上了冬雪了?
这可不行,他若瞧上了外面的姑娘,我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,那冬雪可是自小在府里长大,听说原来是在赵询祖母身边伺候的家养奴,在国公府里的关系也不一般。
倘若她做了妾,要与我争个一二,这府里的奴才们可就不好使唤了。
我……我不能让她进了门的……
想了想,我立刻让阿秀把我的外袍拿来披上,然后又将那日准备给顾知微的里衣取了出来,又给收拾了一些日常的用品,端出一副温良贤惠的笑脸,不紧不慢的往书房去。
“世子爷,这是奴婢刚给您泡的茶,您喝一口,味道可好了。”刚走到门外,我就听到冬雪谄媚的声音。
此刻,书房的门也虚掩了一条缝。
我顺着门缝里望去,只见冬雪一身藕色纱衣站在里头,纱衣下红衣包裹,一片美景尽显眼底,叫人看了简直血脉喷张。
“你下去吧。”然而,顾知微却是冷淡了回了这么一句。
他的脸色冰冷冷的,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。
冬雪闻言,娥眉微微皱起,向顾知微靠的更近了些,语气里带了几分魅惑,“怎么了世子爷,您不喜欢奴婢泡的茶?奴婢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泡了这壶茶的,您就尝尝嘛。”
顾知微手里端着书卷,看也没有看冬雪一眼,沉声又说了一遍,“冬雪,下去。”
冬雪撅了噘嘴,依旧半步也没有挪动。
“世子爷,您今日是怎么了?人家可是有哪里不周到的?您不是最喜欢人家泡的茶么?”
说话间,她朝着顾知微越靠越近,越靠越近。
“啊,人家好像有点儿头晕了,世子爷您帮人家瞧瞧。”下一刻,她生生的就倒进顾知微怀里,媚眼如丝的望着顾知微。
我本来是担心冬雪当真会做了妾的,可是看到这一幕,我反倒平静了许多,甚至有些想笑……
顾知微这个人,虽然是花心了些,小妾一堆一堆的,可他最是讨厌他做正事的时候下面的人没完没了。
看着怀里的冬雪,他的脸色越来越黑,眼底里的怒火越来越烈。
“你这贱婢!还有没有规矩了!”果然,冬雪还没来得脱衣裳,他忽然拎住她的后劲,嘭的一声,将人给扔到了地上。
冬雪还未反应过来,就生生的躺到了地上,那模样简直像是个四脚朝天的活王八。
她此刻都傻眼了,一下子就哭出了声,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。
“世子爷为何要这样对奴婢,昨日您还……”
冬雪哭哭啼啼的想要卖委屈,卖弄风情。
然而她还没能委屈完,顾知微一记冷眼扫了过去,扫的她一震,立即闭了嘴,跌跌撞撞起身往外退。
“茶端下去,从今日起,你不必在我院子里伺候了,收拾东西去前院做杂活儿吧。”她战战兢兢的,步伐还没能踏出,顾知微冷森森的又冒了这么一句。
冬雪本是哭哭啼啼的,这下是彻底懵了,更是不可置信。
她颤颤回头,惊愕的望着顾知微,“世子爷您说什么?您……您这是要让奴婢去做苦役?奴婢……奴婢与您可是一道儿长大的,奴婢可是太夫人身边儿的……”
“怎么?依你的意思,在祖母身边长大的,你就不是奴婢了?”顾知微冷笑,看着她的目光嘲讽极了。
冬雪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的,听到顾知微这么一番话,她顿时就噎住了,一下子脸都涨红了。
顿住片刻,哽咽道,“世子爷,奴婢知道错了,是奴婢僭越。可是奴婢也伺候了您这么久,看在往日的情分上,还请世子爷饶过奴婢。”
冬雪说着便又哭上了,然而她哭得伤心,顾知微却也没有半分动容,他嘴角的冷意甚至更深了几分。
“冬雪,别给脸不要脸。你要是不愿意去前院,一会儿我就让陈石将你卖到窑子里去。是了,祖母先前是说过要将你许给我做侍妾,可也不过是说说而已,至始至终也没有当真应承过。”
“我对你也从未有过任何想法,这段日子让你在房内伺候,不过是想给你个机会,可你既然执迷不悟,我便容不得了你了。狐媚主上的罪名,你该是知道的。”
“世子爷,您在说什么?奴婢听不懂?”透过门缝,我看到冬雪身体剧烈一颤。
顾知微依旧满面冷意,嗤笑了一声,“冬雪,别装糊涂,那宋氏在背后如何教唆你的?又是如何教你的?你呢,又将南院的事说了多少给你听?”
“那宋氏作为一个姨娘,妄想完全掌控国公府后宅,从我姐姐那里讨不着好,挑唆我夫人不成,就挑了你这个近侍下手。”
所以,这意思是,宋姨娘近来见着赵柔掌家,心生不满,想挑唆我,我又不听她的,于是便唆使冬雪勾引顾知微,意图利用冬雪拿下顾知微这个正得宁国公喜欢的儿子?然后一手遮天?
所以,顾知微这些日子让冬雪在房里伺候,根本就没有要纳妾的意思,他就是故意给冬雪机会人,一面是想让冬雪迷途知返,一面就是等着冬雪愈发放肆,然后犯错,最后借机将她扔了出去?
既是如此,那我就不必见他了。
“杜娇娇,站在外面那么久,你不冷么?”我紧攥着包袱,脚下步伐刚抬起,顾知微的声音却忽然抬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