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?”顾知微打断了我,俊容写满温柔,叹息道,“你这女人,可当真是矫情得厉害。你也不想想,我如今这般年岁,与那太后勾勾搭搭合适么?”
明明心里决计不与顾知微再提此事,可也不知怎的,听到顾知微这话,我忍不住就回了他一句,没好气道,“有什么不合适的?前朝太后养的男宠,个个都能做她的孙子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顾知微气结,似乎想与发脾气,许是觉着发脾气也没什么用,他又收起了眼底的凌厉,温声道,“杜娇娇,我不管你心里是如何想的,可不管你如何想,你都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,学习什么的,白日里学习就是了,莫要弄得废寝忘食,大半夜的还趴在那书房里。”
“你不过是个学徒,又没人叫你去看诊,你这样折腾做什么?”
“……”顾知微的一番话,让我彻底无语。
这说我不思进取的是他,叫我不要太累的也是他,好的坏的都叫他给说了,我都不知道回些什么好。
我想了想,干脆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,点头回他,“好,妾身记住了。”
“还有,往后没有外人的时候,你不必一口一个爷,也不必一口一个妾身。”顾知微刮了刮我的鼻梁,轻笑,“没人的时候,你便唤我作阿微……”
顾知微这是觉着我心里对他依旧有所怀疑,故意搞一些甜蜜的花把势?
可别说,他这些花把势,还真是让我舒坦了不少。
我轻点了点头,十分困乏的回他,“好,我知道了……”
顾知微似乎还想解释些什么,不过见我这副表情,他也没再说什么,只拉了被子与我一道儿躺下,紧紧将我搂住,似乎生怕我跑了一般。
顾知微的反应让我心情一时复杂极了,先前他明明说了,他不是那些整日围着女人转的纨绔子弟,他没工夫与我解释,也没工夫哄我。
可这一转眼,他又分明是在哄着我。
靠在顾知微怀里,我也抱紧了他。
……
第二日,再醒来的时候,已是晌午。
我睁眼的时候,顾知微还躺在床上。想是昨夜里回来的太晚,他也有些疲惫。
彼时,他双眼紧闭,就连我起身都没有发觉。
平日里我累的厉害,他都不会叫我,故而我也没有叫他。
只让阿秀打了我一个人的洗脸水,洗漱完毕,又准备好了午膳,我这才进屋去唤醒顾知微。
“相公,起来了。”走到床畔,我轻轻推了他一把。
顾知微缓缓睁眼,好看的凤眼里带了几分困意。
许是昨晚与我解释太多,打了脸的缘故,此时看到我,顾知微显得有些尴尬,又或者是我太温柔,他不大习惯。
不过顾知微一贯是个厚脸皮的人,很快他又恢复了平日的神色,伸手冲我笑道,“帮相公更衣……”
“……”我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恶心,不过我早已经习惯了,也就没多说什么,只小心翼翼的将他的衣裳取来,替他穿好,然后又到镜前帮他束发。
“不与我闹脾气了?”盯着铜镜半晌,顾知微忽然握住了我的手,薄唇扯起一抹笑意,温声又问了一句,“你不问问我,昨日见了太后都做了些什么?”
他不是一向不喜欢我多过问吗?
原先是要问的,可后来他不说,我也就不主动去问了。
我沉默了片刻,结结巴巴,也显得有些尴尬,“你不是不喜欢我问么?再说,你若不愿意说实话,我问了又有什么用?”
与我比起来,顾知微就显得从容了许多,他丝毫没有因为吵架后与我和好而感到不自在。
淡淡笑了笑,他干脆回过身,直直的看着我,一字一句,“以后允许你问。”
“那我能问你别的问题么?”迎上顾知微认真的眼眸,我十分纳闷儿,十分狐疑,总觉着下一刻他又要变了脸。
当下试探性的问了他这么一句。
然而,这回顾知微却没有翻脸,他依旧是那副平静如斯的温和神色,轻声回我,“想问什么?”
“你到底是不是死在通房肚皮上的……”
“杜娇娇!”顾知微瞬间黑了脸,怒瞪了我一眼,骤然起身道,“这件事我要与你说多少遍?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么?”
“算了,真是的,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没情趣。”顾知微满面不悦,绝口不想再提此事,骂了我两句,当下又岔开了话,让我赶紧出去用午膳。
我虽然好奇,可顾知微发了这样大的火儿,我也不敢再多问,慌慌忙忙的便跟着他走了出去。
这一顿饭,因着我那一个露骨的问题,吃的很是不愉快。
顾知微一直绷着脸,而我吃得诚惶诚恐。
因着生怕再惹顾知微生气,吃完了午膳,我又赶紧去了书房,十分专心致志的就看起了医书来。
别说,往日里没兴趣的时候,我一瞧见那医书就犯困,可如今有了兴趣,我是看什么都来劲儿。
就是这有些药理实在复杂,看得我云里雾里的。
我想去问顾知微,可因着一大早的就惹了他生气,我又不太敢去。
最后思来想去,我将春雨叫了来,一进门,我便打探的询问她道,“春雨,世子爷在做什么?”
“回夫人,世子爷在药房里配药呢,说是国公爷不太舒服。”春雨行了一礼,言语极其恭敬温和。
我抿了抿唇,又笑问她道,“那世子爷的心情如何?他的脸色好不好看?”
“这个……奴婢就不清楚,世子爷看起来倒与平常无异。”春雨蹙眉,满脸苦恼,“世子爷自打先前大病一场醒来之后,他就好似变了个人,平日里从来喜形不露色,这奴婢们也看不出什么来……”
也对,顾知微从来不会把心情摆在脸上,他就是生气,在面对外人的时候,也还是摆的那一副温润如玉的笑容。
别说是春雨了,要不是他愿意对我露出声色,我也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。
罢了,问春雨也无用,我自己去药房看看算了。
如此,我将春雨遣下去,然后拿起手里的医书,小心翼翼的朝着顾知微的药房去。
自从他妙手回春的医术在一众达官显贵中传开之后,他在国公府的地位也步步高升,如今这府里有一个院子是专门给他用药的。
平日里除了他,旁人不得令都不能轻易进去,就连宁国公也是望而止步。
他每每想进去,顾知微便说什么,怕他坏了药材。
我走到院子外面的时候,陈石正端端正正的站在门口。
见了我,他赶忙伸手拦我道,“夫人,世子爷说了,此地除了他,旁人没有命令都不能轻易进去。”
“连我也不行么?”我顿时有些不高兴,我还以为我是个例外呢。
陈石见我脸色不太好看,马上又结结巴巴道,“夫人莫生气,奴才这就去与世子爷通报。”
话说完,他疾步往里走。
没有一会儿,便从里头走了出来,笑朝着我道,“夫人,您请。”
我白了他一眼,大步往里走去。
一路进门,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入。
再进门,我便看到顾知微坐在火炉前,表情有些凝重问我道,“怎么了?可是有事要问我?”
顾知微这表情,莫不是出什么事了?
我合上正要询问的书页,看了看熬得沸腾的药汁,蹙眉问他,“相公……这是出什么事了?父亲的身子不是一向最好的么?这无端的,怎么突然不舒服了……”
“宁国公叫人给下了毒……”顾知微眉心紧锁,看了我一眼,沉声道,“那东西本是皇帝赐给我的,让宁国公代为转交,宁国公一时嘴痒,便吃了一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