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打!打到她见血!”顾知微抬高了嗓音,看着我的眼神严肃而认真,“杜娇娇,我没跟你开玩笑,你若不知道反抗,以后你自己受着!”
“弱肉强食,自己懦弱就活该被欺负。”
此刻,我眼泪都滚出来了,我怕我打了赵宝儿会引来张氏报复,可我也很清楚,我要是真的不听话,顾知微就真的不会再护着我。
即便他待我有感情,他也只会看着我被打,顶多替我疗伤。
他从来,就是这么个心狠手辣又决绝的人。
罢了,打就打吧!反正我先前已经与张氏正面冲突过,何至于现在又要害怕?反正怎么着,张氏都看我不顺眼!赵宝儿更是看我不顺眼,我打不打都一样。
我咬了咬牙,猛的抬手。
啪!一声脆响,赵宝儿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印。
她一抖,当下就哭喊叫骂,说我是贱人。
顾知微闻言,马上又命令了我一句,“没听见吗?她骂你贱人!所谓长嫂为母,这等尊卑不分,满嘴污秽,你还不教训她?”
这意思是……还打?
我抬头,颤栗的望着顾知微,用眼神询问他。
顾知微递给我一记狠戾的目光,看得我瞬时一抖,马上抬手啪的一个巴掌抽到赵宝儿脸上。
结果赵宝儿叫的更厉害,骂的更难听。
顾知微便让我继续抽……
如此周而复始,连续抽了十几个耳光之后,赵宝儿终于说不出话了,只能哭哭啼啼,咿咿呀呀的表达愤恨。
顾知微打开门,一脚将她踹出去,又顺手扔给她的丫鬟一瓶药,冷声道,“一天敷三次,滚吧……”
丫鬟们闻言,立刻接过去,扶起猪头一般,哭哭嚷嚷的赵宝儿便离开了清晖院。
赵宝儿的脸被打成了猪头,我的手也疼的厉害。
那么十几个耳光下去,我手都红了,更是麻辣辣的疼。
然而此时,我更担心的是宁国公和张氏会来找麻烦,这平日里拌嘴也就罢了,如今赵宝儿被抽成了那副德行,张氏和宁国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。
我吹了吹我的手,害怕的看向顾知微,带着哭腔询问他,“相爷,这……这下如何是好,赵宝儿成了那副德行,国公爷和张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。”
比起我的恐慌,顾知微显得尤其镇定。
他重新躺回了榻上,端起书挡在脸面前,漫不经心的回我,“不会善罢甘休?他们要不会善罢甘休什么?不甘休赵宝儿不知廉耻勾引外男,还是不甘心赵宝儿麻醉污秽打骂长嫂?一个国公府的嫡出小姐,竟是那等我粗俗没家教的德行。这说出去,丢人的是谁?”
“可是国公爷一向最宠爱赵宝儿的。”我走过去,坐到他身侧,担心的说道,“虽说你过去权倾朝野,可如今你也不过是国公府里一个世子罢了。”
听到我的话,顾知微手里的书卷嘭的扔到了一旁,他不紧不慢的坐了起来,笑看着我道,“是,我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子,可我也是国舅最看重的大夫,是靖国侯府嫡亲的外甥,我同南平王打架,南平王还得登门与我道歉。”
“那赵宝儿是个什么东西?也就是一个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!你再瞧瞧她那副长相,你瞧瞧她平日的举止?容貌不佳也就罢了,偏还跋扈粗俗,不知羞耻。哪个高门愿意娶她,只怕门槛低一些的也要对她退避三舍,她能为国公府带来些什么?”
“若不是因着幺女的身份,她能那般受宠?即便再受宠,她也不及国公府的名声重要,更不及国公府的前途重要。你当宁国公是个蠢货?为着这么一个闯祸精放弃我这等好苗子。小事尚且宠爱,大事可就不好说了。”
顾知微嘴角含笑,眼底精明,微微朝我挑了挑眉,又道,“你放心吧,此事若真闹大了,受罚的只会是她赵宝儿。”
话说完,顾知微又重新捡起书卷,恢复了先前的姿势,冲我挥挥手道,“行了,让阿秀给你敷敷脸,然后去书房里背医书……”
话说完,他生怕我还逮住他闹一般,干脆转身背对着我。
我确实还想问他的,可顾知微都这副举止了,我再问也问不出什么。
眼下的状况,也只得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。
我抹了抹泪,起身喊阿秀拿鸡蛋给我敷脸,然后叫她给我准备一个暖炉放到书房里。
敷完了脸,不那么疼了,我便磨磨蹭蹭的去书房里看书。
阿秀许是见我方才被赵宝儿给追着打,害怕我一个人闹出些事儿来也无人报信,于是拿了暖炉进门之后,便一直在外头守着。
我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,她便站到门外去,我瞧着外面天寒地冻的,生怕她冻坏了,叫她下去,她死活不肯。
最后我只要又将她叫了进来。
“夫人,奴婢觉着,您当真没必要那般诚惶诚恐的。”走进门,她端直的站在我身侧,看了看我手里没看了几页的书卷。
温声安慰我道,“这顾先生的能耐,你我都是见识过的,您怕什么?他既说了没事就定然没事。”
“阿秀,你当真觉着,最后宁国公反而会罚了赵宝儿?”我看了将近一个多少时辰的医书,却是半分也没有看进去,索性不看了。
嘭的扔到一边儿,托腮望着阿秀,叹息道,“其实我也相信他有这能耐,可他的能耐是他的能耐,他又不能日日守着我,闹成了这般模样,来日张氏和赵宝儿,还不知要如何对付我!”
闻言,阿秀浅笑,温声细语的回我,“夫人,您总是畏首畏尾,什么都怕!可有的时候,那些东西并没有那样可怕!您先前不是还骂了大统领夫人吗?她可有说什么?”
“那骂归骂,也没动手不是?上回我使暗器扎了赵宝儿,她险些要了我的命。”我唉声叹气,话刚说完,外头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。
随即是春雨的声音,隔着一道门板,她温声细语的喊我,“夫人,世子爷叫您收拾收拾,与他一道儿去祠堂,说是国公爷回来了,八姑娘和国公府夫人此刻正在那里哭得厉害呢。”
我就知道!
该来的还是会来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
这半日都不到呢,祸就来了。
我深吸了口气,尽量让自己平静,然后小心翼翼的朝门外走去。
一路走到院子里,顾知微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了。
他裹着外袍,神情平静的站在石桌子前,见了我,他眉眼含笑,向我伸手道,“走吧。”
彼时,顾知微没有半分不安,反倒是带了几分兴奋,那模样不像是去受罚,反倒像是去领赏。
他兴奋,可我却还是战战兢兢的。
一路走进祠堂,我都战战兢兢的。
进门看到宁国公面如锅底的黑脸,我更是忍不住一颤,紧挨着顾知微向他和张氏行礼道,“儿媳见过父亲,见过母亲。”
顾知微见状,也淡然的朝着他们行礼道,“儿子见过父亲母亲,不知父亲叫儿子来祠堂所谓何事?”
“跪下!”顾知微话音刚落,宁国公立即怒斥了一句。
旁边的张氏抹着泪哭哭啼啼的,赵宝儿更是红肿着眼睛怨恨的望着我和顾知微。
看样子,她们母女二人是在宁国公面前添油加醋的哭了一通了。
这样的情况,若是真正的赵询,必然立马就跪下了,可顾知微不是赵询。
他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,寸步未挪,眉眼里带了几分疑惑,故作糊涂的反问宁国公,“父亲,儿子不明白,这无端端的,怎么就要让儿子跪下了?”
“你八妹妹脸上的伤可是你命令你的媳妇儿打的?”宁国公心疼的看了眼赵宝儿,反问顾知微道。
闻言,顾知微满面从容,丝毫没有心虚,点点头道,“是。”
“是就跪下!”宁国公脸顿时更黑了,几乎是暴跳如雷,指着顾知微就骂,“你这个混账东西!老子还当你进来长进了!不想这才没多久,你又到处闯祸!跑去醉月楼同南平王打架不说,你还将你妹妹打成这副样子!你当我死了是不是?”
宁国公咬牙切齿,浑身颤抖,没等顾知微说话,又呵斥了一句,“在祠堂里跪足五个时辰,另外,立刻休了你这个媳妇,我们国公府丢不起人!”
“丢人?父亲好像弄错了吧,丢人的可不是我家娘子,而是八妹妹。”顾知微冷笑了一声,一脸诧异的看向赵宝儿,说道,“八妹妹,你不会没告诉爹,我和你嫂嫂教训你,是因为你意图向南平王自荐枕席吧?”
自荐枕席?顾知微这是污蔑啊!!
我顿时一震,惊讶极了,旁边的赵宝儿也是满脸诧异,登时就气的对顾知微叫骂,“赵询你胡言乱语!我只是想留南平王吃饭,何曾自荐枕席了!”
“所以,你承认你失礼倒贴外男了?”顾知微冷笑,悠悠的看向张氏,“倘若我没有记错,当时母亲也在场吧。”